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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(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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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整個長信宮,“她真是越來越反了!”可黎遜只能拿著東西出氣而已,因為他也越來越拿她沒有辦法,最開始還可以威脅得住,現在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想要什麽,這樣的女人野心越來越大,可他卻愛的越加瘋狂,他都懷疑自己會不會死在自己的手上,被這難以掩藏的愛逼死。

過了半天,黎遜讓自己平靜下來,“她去哪了?”

徐公公踏過一地珍奇碎片,“估摸著是回府了。”

“出宮。”徐公公沒聽明白,“本宮說要備車出宮。”黎遜看了看自己淩亂的衣衫,進內殿去換了衣服,徐公公在身後跟著,不禁感嘆冤孽呀,他原本是想著有個人終於能陪著太後了,可誰曾想如今太後越來越……黎遜無視還堆成小山的奏折,披著玄色鬥篷出了宮。

衛尉府裏,九姒正用飯,對面坐著淸居,二人都踐行著食不言寢不語之古訓,周圍只靜地連一絲風吹草動都可以聽見。

九姒先放下碗筷,簡明道:“今日黎相要我們十日之內成婚。”

淸居手中的筷子滑落,顯然沒有想到,之前已經有過一次,可後來不了了之,現在卻又提起,“你會嗎?”

“會。”

“好。”兩人又重新恢覆了平靜,仿佛之前說的是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。

只是這樣的夜裏突然行來的腳步聲便十分突兀,管家跟在身後,既不敢攔著也不敢說話,黎遜見自己在那廂萬般心思皆過,五味陳雜,她這裏卻兩個人對坐用飯,如同尋常夫妻一般。

黎遜心頭怒火加妒火一同湧來,只燒的人要發瘋。徐公公不敢退下,但在這裏卻又礙事的很,於是道:“太後?”

淸居只見有人氣勢洶洶而來,帶著深色鬥篷,背光處看不起清楚長相,方才徐公公一聲呼喚才明白是黎遜來了。

淸居站起,極其有禮地道:“見過太後。”

黎遜聲音冷冽,“本宮以為你會叫本宮舅父。”

“淸居不敢。”可卻絲毫未見他的不敢,態度不卑不亢,容貌像黎遜,可是性格卻像極了黎遜最討厭的人。

九姒知道他此時來一定有事,於是對淸居道: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
淸居對黎遜行了一禮,這才離去,黎遜也並未阻攔。

九姒過來扯了他的袖子,“你怎麽出宮了?”

黎遜看著這桌上的兩副碗筷,卻答非所問,道:“你們有過夫妻之事?”

九姒不解,“什麽?”

黎遜卻想笑自己的癡纏,“是不是本宮今日不來,哪天你便和他成親了?”

“我已經答應了黎芮。娶他。”九姒平靜道,她不想瞞著,也瞞不住,雖然娶了淸居沒有任何改變,她也不會碰黎芮的兒子。

黎遜卻不可置信,眼睛瞪大,極力分辨她說的,“你再說一遍?”九姒還拉著他的衣袖,“十日之內。”

黎遜一把抽出自己的衣袖,“九姒,你好……你……”黎遜不知道此刻是什麽感覺,只像是有一把刀子一下□□胸口,但並不鋒利,鈍的一點一點向外抽出,慢慢拉扯著傷口。

九姒原本不覺得需要向黎遜解釋,只要可以達成目的,在自己的計劃上一步一步前進即可,可看見他的樣子卻又堵得難受。

黎遜晃著身子離去,九姒沒有追他,在衛尉府門口倏地吐出一口血來,顯然方才已是怒極攻心,黎遜被徐公公扶住,身後根本無人追來,黎遜心中一時間又悲涼無比,險些無法自持,卻還是攏住鬥篷,坐上了回宮的馬車。

倘若他此時從車窗中看,便會發現九姒趕至門前,盯著地上的鮮血,怔怔出神。

次日恰逢休沐,九姒待在府中,將手中的紙條捏緊,方才來的消息,行刺皇帝的刺客昨夜在獄中自盡。

看來沐清已經動作了,對餘水可以放下心來了,只不過如今最要緊的事就在於眼前。“你來得正好,方才我將管家叫來,說是剪裁喜服的人一會就到,你在這裏等著就是了。”

淸居無憂無喜,只淡淡道:“我有事要出去,還請家主允許。”這句話便是承認了昨日的婚事一說。這個時候卻要出去,九姒想從他眼睛裏看出什麽來,卻什麽都沒有,要麽是這人藏得太深,要麽便是真的無欲無求。

“好啊。我讓人送你。”

淸居恭敬道:“多謝。”

淸居走了之後,九姒叫來身邊的人道:“找人跟著他,看看都和什麽人接觸。”

那人領命而去。

傍晚,淸居回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,九姒著人送了飯過去,卻又絲毫未動的退了回來。

那人回稟道:“今日淸居公子並沒有同什麽人接觸,而是去了一處山林,屬下跟過去見他只是去拜祭誰,然後在那裏一個人坐到傍晚才回來。”

拜祭?九姒想起他的身世,難道是去拜祭他的父親?“你去查一查那山林裏埋葬著誰。”

“是”。

不過一天的時間,九姒要大婚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,她曾經也是楚雲閣的人,淸居公子的名聲知道的人有不少,一時間整個都城裏都在議論,但依著九姒現在的身份,倒是並沒有敢輕視。早朝前,許多官員都在恭賀著九姒,而她這次卻也沒有像上次一樣不置可否,而是笑著道謝。

在外人的眼裏對如今的局勢更加看不明白,都知道辛葦是黎芮的人,卻是被九姒間接處置的,按理如今黎相不應該同她仇意正濃嗎,現在卻又嫁義子,儼然結為一派。

一名官員正想去巴結討好,剛走過去,卻見太後已經陰著臉過來了,趕緊退了回去。離得並不遠,剛才的種種黎遜早已經收入心裏,那麽迫不及待的要娶那個男人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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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失子(上)

可九姒的目光卻並未落在他身上,而是在朝中看向原本沐清的位置,那裏卻空著,若說黎遜還有什麽幻想,此刻怕也是被打的不剩一絲一毫了,原來她的心自己真的摸不透。

只是九姒這時想的卻是旁的,沐清不會無緣無故的告假,難道是餘水出了什麽事情?

身邊的人推了九姒一下,她這才回過神來,看向那人,那官員輕聲道:“太後正叫你。”

九姒這才見殿上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,忙出列,黎遜的聲音沈沈,“宮中因刺客一事人心惶惶,雖然刺客已死,而衛尉大人難辭其咎,現責罰俸祿半年,每日巡查宮闈不得有誤。”

九姒抿唇,隨後回道:“臣責無旁貸。”

黎遜的心中卻難受之極,就像自己的怒氣只能這樣無關痛癢的發洩,卻絲毫不能減輕,反而更加堵。

隨後黎遜又訓斥了宋慧,而辛葦之案雖然沒有真正的了結,但宋慧豈能讓她辯白,人也定到了二十日之後處斬,其家人流放苦寒之地。整個朝上沒人敢在彈劾別人,都知道黎遜心情不佳,自然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,也默默對九姒投來同情的目光,在她們的心裏實在難以想象九姒是怎樣同黎遜相處的,便是家裏的糟糠再不好,她們也絕對不敢對黎遜動什麽別樣的心思。

退朝後,九姒率著禁衛在皇城巡查一遍之後,去了宮廷裏,將後宮之中其他大大小小地方去過之後,才帶著人去了長信宮。

九姒在長信宮門外等候,不一會兒孝兒跟著徐公公出來,九姒拱手道:“敢問公公,這長信宮依太後之意可還用巡查?”

徐公公看她有些疏離的樣子,嘆了一口氣,道:“太後一向喜歡清靜,不喜歡閑雜人等隨意進入,衛尉大人就自己隨老奴進來吧。”

副統領看了九姒一眼,“大人?”九姒對她們道:“你們現在在此等候即可。”

一群人領命在原地排開站好,雖在宮闈之中,但目不斜視,可見其訓練有素。

九姒穿過長廊,進了正殿,秦公公在殿門口便停住了,九姒腳步頓了頓,又繼續走進去。

黎遜還穿著朝服,坐在榻上,面容冷峻。可九姒知道他平常在寢殿時從不愛穿著朝服,“太後有何吩咐?”

黎遜冷笑,“太後?短短一天時間你就變得這麽快嗎?還是說黎芮給了你什麽威脅?”

九姒搖頭,“黎芮並沒有威脅我。”

那你為何這樣?可黎遜沒有說,只問道:“你一定要娶了淸居?”

這件事解釋起來並不好,她也只好說實話,“暫時不會改變這個想法。”

黎遜只覺得心又被她刺了一刀,“你知道惹怒了本宮會有什麽後果嗎?本宮不認為和你的關系還需要說明,你這樣做要將本宮置於何地?若是本宮執意不允呢?”

九姒看著他極力按捺情緒,還是賭上了對他的篤定,“太後與臣的關系自然不用多說。”

黎遜臉色略有緩和。

“只是臣眼下必須要娶淸居,無關愛戀,即使太後不允許,臣也不改初衷。”

黎遜終於控制不住,“你就不怕本宮把你從這個位置上拉下來,你現在的一切,你的所有,到時候全都沒有。就算你不愛淸居又如何,本宮根本不能忍受你身邊還有個別人,難道你還不明白嗎?”

他疾走幾步,捧住她的臉,在她耳畔道:“就算本宮不舍得殺你,難道還不舍得殺了淸居嗎?”

“宮裏既然沒有異樣,那臣便回去了。”九姒料到黎遜的這個反應,哪怕那日氣到吐血,卻終究還是被感情左右,她賭贏了卻沒有絲毫快意,“臣告退。”

可黎遜卻不放手,看著從她的唇裏邊說出那樣的話來,他恨恨地咬住她的唇,沒有往日的纏綿悱惻,只有漫天的愛恨糾結,然後推著她的身體跌跌撞撞地倒在榻上,不顧一切地撕扯著自己的衣服,將她的衣服也狠狠撕破,九姒從不知道他會有這麽大的力氣,竟一時讓她毫無防備地倒在榻上。

九姒推著他的身體,卻不敢用內力將他震開,這個時候黎遜是瘋狂的,不代表九姒也失去了理智,宮外面還有禁衛在等著,她衣服已經殘破,到時候要怎麽走,她還要去看餘水。

一時沒有控制,身體的內力便使了出來,黎遜的身體摔了下去,他震驚痛楚的眼神讓九姒心軟,沒有趁此離開,反而伸手將他拉起,卻被黎遜一起拽倒在地上,讓他狠狠壓著。

“本宮告訴你,你想就此甩開我絕無可能,就算你娶了那個男人,他也一定會獨守空房到死,我這一輩子和你不死不休的糾纏,既然招惹了我,我就絕不會讓你愛別的男人,也不會讓你碰他們,除非我死。”

九姒被他瘋魔的話語驚住,衣服已經被趁機扯開,下身處一片清涼,隨後他的身體便擠了進來,急切的動作著,毫無章法,原本頭上的玉冠掉落,發絲散亂,九姒伸手蒙住他的眼睛,卻感覺到了濕意,這才露出心疼與不忍,可隨即又被他扯下,他眼睛通紅,卻不想被她看見眼中的淚,只是要這樣將彼此印刻更深。

最後頂峰時,九姒出手點住他的穴道,他昏了過去,九姒分開彼此,將他的身體挪到榻上,用錦被蓋在,手邊的衣服早已經不能再穿,還好殿裏還有她留下的衣服,要不然確實沒有辦法出去。在宮裏折騰這麽久,出去時又換了一身衣服,也難免被人想入非非。

九姒目不暇視,在前邊走著,禁衛連忙跟上。

九姒去沐王府時天色已黑,深秋街邊鮮少有人,像是知道她會來,主院裏並沒有什麽人,九姒跳進去,開門進去,沐清等候多時,“餘水在哪?她怎麽樣?”

沐清拉住她的手,“不用擔心,我這就帶你去看她。”

走到墻邊開動機關,領著九姒進入密室,密室裏面餘水躺在床上,並沒有醒來,只是卻感覺到呼吸已經平穩。

一旁有一名大夫正在配置藥草,沐清解釋道:“洛神醫說餘水的身體還需要休養,臉上的傷十分嚴重,就算是她配了藥草也只能恢覆六成。”

那洛神醫卻只點點頭,並沒有說話,九姒感到怪異,沐清覺察這才又道:“洛神醫天生啞疾。”難怪,九姒並不想查問,只坐到餘水床邊,看著她,握住她的手,“餘水,一定要快些好起來。”我們還要慢慢折磨報覆這些人。

待了許久,九姒才離開密室,在沐清房裏坐著,“你要娶淸居?”沐清突然問道。

九姒那些不能同黎遜多說的話自然不必瞞著沐清,“只是暫時而已,也是為了麻痹住黎芮。”

沐清的臉色略一緩和,“那連宜那裏什麽時候動手呢?”沐清從來不把淸居放在眼裏,在他看來他現在只需要關註的就是黎遜而已,為了盡快解決這個隱形的麻煩,必須先幫九姒成事,到時候他相信不用他動手,黎遜和九姒也再無可能。

“不出五日。”九姒篤定道,“就讓這局勢更亂一些吧。”

隨後幾日,九姒除了上朝會見到黎遜之外,每日巡查宮廷並不再去長信宮,有時在宮裏遇見也只恭敬地行禮,便帶人離開,擦肩而過,她不知道那日黎遜醒來之後怎樣,只是在百官眼裏黎遜卻更加難以捉摸,性情不定。

可九姒卻只註意他短短幾日又瘦了很多。這日九姒按例巡視之後,乘馬帶著幾人去了行宮。

還好路程不遠,半日即到了。到了行宮外,九姒下馬將手中的令牌拿給守衛統領,那人當然認識九姒,跪下行禮,九姒並未停留直接進去,隨手拿回令牌。那守衛當然不敢攔,這令牌還是當初九姒向連宜討要的,見此如見陛下親臨。

連宜在行宮裏雖然還懷著孩子,但過得卻比在宮裏面時還要暢快。身邊幾個美男環繞,還在喝著什麽補品,幾個樂師奏著曲子,安然自得。

九姒遠遠看見,心底嗤笑一聲,不知死活。隨後走過去,連宜這才看見穿著黑色鬥篷的是九姒,“你怎麽來了?”

九姒一揮衣服,行禮道:“臣參加陛下,匆匆而來乃是有要事要稟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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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失子(下)

“什麽事啊?”連宜懶洋洋道,若是這一輩子都能過這樣的日子,她還真不想當這個皇帝。

九姒看了看她身邊的人沒說話,意思是人多嘴雜。

連宜也不疑有它,對身邊的一眾宮人道:“你們先下去吧。”獨留了一名常侍在身邊侍候。

等其餘人都走了,九姒這才站起來,道:“不知皇上可知道現在朝中的局勢?皇上不在的這些日子,沐王府裏,黎相那裏可都沒閑著啊。”

連宜自然還是擔心自己的榮華富貴,著急道:“快說,怎麽了?”

“臣五日之後將要迎娶黎相義子淸居入府。”九姒平淡道。

可連宜卻十分驚愕,道:“什麽?你要娶黎相的兒子?你不是要和朕一條陣營嗎?”

九姒故作為難道:“皇上不知,那刺客幕後真兇竟然指向於辛葦,已經被收押不日處決,可皇上別忘了,辛葦可是黎芮的人吶!”

連宜張著嘴,顯然還沒有緩過來,“你,你是說要殺朕的人是黎芮。”

若不是九姒一把扶住她,連宜從椅子上掉下來。然後不安道:“怎麽辦啊,怎麽辦,完了完了,這下子連黎芮都要對付我了。我不是都向她示弱了嗎?”

連宜緊張的連皇帝的自稱都忘了。

“黎芮的野心又豈是這麽容易滿足的。微臣替皇上查出了主謀,但卻遭黎相威脅,不得不娶了她的兒子,他一方面可以要微臣替她賣命,一方面也是要拿臣來制約太後。如今太後已經同臣勢如水火,她要逼得臣無路可退,只是臣只願效忠陛下,不願意替亂臣賊子賣命,不願見鄭國改姓黎啊,這才同她虛與委蛇。”九姒言辭誠懇地差點連她自己都相信了。

“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?我又怎麽相信你?”

九姒從袖中掏出一物,不是旁的,正是黎芮那日給九姒的扳指,“皇上若是不信便看這個,這可是黎相從不離身的扳指,她以此許諾給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。只是臣清楚黎芮此人絕不可靠,臣恐怕等不到那天便被她殺了,而且臣也不願參與謀反。更不願與太後為敵。”

連宜這下徹底慌亂了,也不顧君臣有別,抓住九姒的手,“你告訴我,我該怎麽做?”

九姒一怔,她從小到大從沒有和連宜有過親密接觸,想不到會在這樣的時刻,“皇上您想,倘若黎芮現在篡位,您還安在,畢竟名不正言不順,但她恐怕不會一直等下去,到時候若是您有了孩子,有了未來的太女,權臣威逼幼主禪讓的先例可比比皆是。”

連宜臉色越來越青,九姒心中滿意,接著道:“恐怕您現在安穩地過著日子,不是福,倒是禍難在潛藏啊,黎芮之所以放任是要等您生下孩子,到時候您的安危可就不重要了。那時太後能否保得住您,也難以肯定啊。”

連宜看向桌上的瓜果珍饈,這分明就是黎芮給她的□□啊,也許這裏的一切被黎芮看著呢,她越想越怕,“我,我……”

九姒卻正色道:“還請陛下三思啊,到底是孩子的命重要,還是陛下的命更重要,只要您一日沒有子嗣,黎芮便一日不敢輕舉妄動,而這些年間以皇上的英明,難道還怕滅不了黎芮嗎?”

連宜臉色慘白,卻指著九姒厲聲道:“大膽,你敢讓我打了孩子。”

九姒卻望著她的眼睛毫不退讓,“皇上,您要記住,威脅太女性命的人不是臣,是黎家,是黎芮。臣是為了保護皇上,而且難道您只會有這一個孩子不成?”

連宜正想說話,不遠處便傳來腳步聲,只見一個宮裝男子正端了東西走過來,九姒看了那人一眼,輕聲對連宜道:“皇上,這是誰?”

連宜見有人過來,還未呵斥趕緊先收起方才的慌亂,“這是皇上送來的人,侍候朕的,剛封了侍君。”

這人未必是黎芮安插的人,只是為了讓連宜相信,也不得不繼續拖人下水,“哦?黎後送來的,也就是黎家的人了。”

連宜現在是草木皆兵,九姒只這麽一提點,她便道:“難道這人是……”

“侍君衛風拜見陛下,臣侍特意為皇上送來了補藥,為皇上安胎用。”衛風說著便將藥碗呈到她面前,可在連宜心裏現在什麽都成了害她命的□□,直接一怒之下揮翻了。

衛風呆住,隨後連忙跪下,“皇上,臣侍……”他實在不知道哪裏惹怒了連宜啊。

九姒還有話要說,便為此人假意求情道:“皇上,衛侍君也是代表皇後和黎家的一番心意啊。”

那衛風不明所以,看向說話之人,卻是一個年輕女子,雖一身黑衣卻難掩其美貌。一時間又是感激又是一些別樣的情緒,可看在連宜眼裏這便是大忌,當初那蓮君是如何死的,九姒非常清楚。

果然連宜厭惡道:“你先下去,非朕傳召,不得覲見。”

那衛風早就巴不得趕緊離開,免得繼續惹怒她沒有什麽好處。“看樣子你說的是真的,只是朕真的要……”墮掉肚子裏的孩子嗎?連宜剩下的話說不出口。

“皇上,現在是黎芮的野心逼您,也是為了鄭國的江山做出割舍,到時候這一切都要算在黎芮頭上。還望您早日下決定,調養身體,回朝主持大局。”九姒不斷地向她灌輸她的仇人是黎芮的話。

連宜始終不肯做出決定,九姒只能再度逼她,她看向方才在地上打碎的藥碗,還有一些殘渣和藥汁遺留,突然心生一計。

“皇上可有銀簪?”九姒突然道。

連宜正憂慮的臉上充滿疑惑,“銀簪?”

“對。”

連宜身邊侍候的宮人頭上恰好便是銀質的簪子束發,很細的一根,便呈了上來。

九姒接過,走了幾步,蹲了下來,用銀簪的一頭去輕輕浸在那殘留的藥汁裏,慢慢地銀簪的那一端顏色加深。

連宜的眼神一直跟隨著九姒的動作,此時也不禁驚道:“這是?”

九姒將手中簪子舉起,淡淡道:“有毒!”

此言一出,不等連宜大驚失色,她身邊的常侍已經先跪下來道:“冤枉啊,皇上,奴才絕不敢害皇上!”

九姒道:“這簪子並無不妥,真正不妥的是這些藥。”

那常侍這才松了口氣,伴君如伴虎,就算是他長年服侍連宜,也生怕她一個不快,自己就小命不保。

連宜想起九姒之前的話,問道:“可你不是說,黎芮為了以後挾持幼主一定會留著這孩子嗎?”

九姒卻解了她的疑惑,“可若是想讓這孩子沒了的是黎後呢?”

連宜狠狠咒罵道:“毒夫!”她知道皇後一直對這孩子並非嫡出而不滿,連面上的功夫都懶得做,那侍君是他的人,得了他的吩咐害她子嗣,再方便不過。可黎後畢竟是她表哥,又是她這麽多年一直在身邊的正君,卻也這般對她,連宜除了恐懼之外只剩心寒。

連宜就算不舍得這個孩子,可是她更怕自己的地位不保,一番掙紮最後道:“那朕總不能無緣無故的丟了孩子吧。”

“既然黎芮逼您,您為何不也反將一軍呢?方才送東西的侍君是黎家人,若是他試圖勾引皇上才導致皇上龍胎不保的呢?到時候自然可以以此名義讓黎家無話可說。”九姒平靜地道出的話,頃刻間兩條性命即將不在。

最後當然是連宜的妥協,而九姒不可在行宮久留,隨即帶人秘密趕回,她相信方才的話已經夠了,剩下的要看連宜自己了。

回到都城時天色剛黑,九姒匆匆回府,未驚動旁人,秋風蕭瑟,她卻獨坐庭院裏斟酒自飲,看著天上稀疏的星星,想起自己的狠辣,那未出世的孩子也是連家的血脈,縱然自己沒有動手,可卻還是將因為自己喪命。

不知道母皇在天上會不會罵自己不孝,骨肉相殘,可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,就算真有這麽一條路,她也絕對不會回頭。

至於銀簪試毒,不過是她臨去之前為妨有變,自己帶去的□□,若是連宜不肯除掉孩子,便給她下毒,而現在,卻都不用了。

她苦笑,自己什麽時候還會這樣慈悲,為了鄭國的安定,終究要割舍掉少數人的一切,包括性命。就連自己不也早就摒棄了幸福,對稱孤道寡的皇帝而言,感情只會是拖累。

深夜裏,她手下的親信突然傳書,字條上十分剪短,“子落君安。”

九姒看了許久才將字條銷毀,倒滿了酒杯,黑夜已經包圍了她,而這一生她註定不會安穩度過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二更來襲

☆、事發

“你說什麽?”黎遜突然從榻上坐起,身旁的酒杯滾落,發出破碎的響聲。他一夜宿醉,頭正疼著。

徐公公也顯然不知道該如何說清楚,只是這來人就是這麽稟報的啊,“皇上她孩子沒了。”

黎遜扶住頭,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,徐公公見他不說話,似乎在消化這個消息又像是在憋著火氣,事實證明秦公公想的沒錯,黎遜操起手邊的酒壺狠狠摔向地面,臉色鐵青,嘴裏吐出四個字,“不知死活。”

徐公公扶住他,“據說是身邊的一個侍君誘惑皇上,才導致皇上小產,現在消息還沒有傳開。”

黎遜卻不知道這樣的荒謬讓他說什麽好,“那些侍君都跟人精似的,連宜上次遇刺,動了胎氣,當著眾多侍君的面,本宮不知道誰還會敢在這時候想去邀寵。”

“您的意思是,侍君只不過是個借口?”徐公公話一脫口,便見黎遜似乎是默許了這個說法,但現在皇上畢竟是人沒事,那又編出這個話來,難道是她自己?徐公公不敢再想。

黎遜煩躁地從榻上起身,方才披上的外衫自肩頭掉落,徐公公忙彎腰撿起,黎遜只憤憤道:“她知不知道這個孩子才能保得住她,才能擋的住連袂和黎芮,就這麽沒了!”

黎遜走了幾步,卻又覺得不對,“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打掉孩子。”越想越加篤定,“這幾日可有什麽人去過行宮裏?”

黎遜突然轉身問道,徐公公一驚,難道是有人授意?

“是,老奴這就去。”沒過多久,徐公公便回轉,只是話語有些吞吞吐吐,“這個,是……是……有人去過,只是那些人說那人拿著皇上令牌,面貌像是……”

“像誰?”黎遜寒目一凜,徐公公索性說了出來,“是衛尉大人。”

黎遜有些不能相信,好端端地跑去行宮,明明朝中的事都由他接手,偏偏她去過連宜就出了事,還千方百計地隱瞞,黎遜眉頭不得舒展,想不通她到底要做什麽,難道是黎芮的指使?

“皇上還有幾日回來?”黎遜問道。

徐公公如實告知,“皇上說要養好才回來。”

“不行,立刻調集禁衛軍,讓副統領接皇帝回來,不得拖延。”黎遜現在酒意盡散,人也比往常更加清醒了,這個時候萬一有人行刺局面就更加被動了,“還有立刻傳九姒來見我。”

徐公公也想到了事情的嚴重,這時也顧不得別的,趕緊去安排。

黎遜看著一地的碎片,心頭比什麽都亂,他知道了這件事,便能猜得出來這是誰做的,可她行刺一事也許與她脫不了幹系,又這麽快和黎芮結盟,難道這之前之後都是同黎芮達成的協議?

這樣的事情,九姒不可能想不到他能看透,所以她是篤定了自己不會向連宜說明這是一個騙局嗎?因為引連宜入局的人是她。

今日本又是休沐,宮中派人來通傳九姒入宮,管家一路帶著人過去,卻正好在路上遇見了淸居,“公子。”

淸居略一點頭,隨後走過,只是想了想卻道:“管家是要去找大人嗎?”

管家一楞,隨後點了點頭,“正是。”她帶人去九姒休憩的院子。

“我與你同去吧。”

淸居主動要求,管家只能點頭,只是九姒並未在床上,而是在趴在院子裏的石桌上,如今夜裏還是很涼的,她竟一夜沒有回屋。

管家忙上前將她喚醒,淸居卻見桌旁的酒壺歪在一邊,她瑟瑟寒風中一個人喝酒嗎?

九姒幽幽轉醒,“怎麽?”

管家忙道:“大人,宮裏來人了。”

九姒側身,視線掃過淸居和宮中的來人,道:“去長信宮?”

那宮人道:“太後說要大人盡快,莫要拖延。”他話音剛落,

九姒卻一笑,“急什麽?”宿醉後的慵懶,此時倒是淋漓盡致的展現。

九姒不緊不慢地進了屋子,自始至終也沒有同淸居講話,淸居只能跟了過去,進去時卻見她正將中衣扔在地上,披了一件衣服轉過頭來,“你有事?”

九姒衣服還未穿好,白皙的脖頸就這麽晃進淸居眼裏,淸居低下頭來,有些尷尬,他雖在楚雲閣待過,但沒有人敢打擾他,他想了想還是道:“婚事……”

九姒沒等他說完便道:“婚事的事容後再說,你近日都在府中不要出去,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吃飯,好好等著就夠了。”

他本想說,他不想這麽活著了,不想再成為黎芮的棋子,父親的一輩子慘淡無比,他看在眼裏,從那裏回來,淸居想了很久,才做出的這個決定。只是話還是沒有說出口。

進宮要穿的衣服最是麻煩,僅僅腰間的玉帶都需要人來幫忙弄好,眼下九姒只能使喚這個人了,“幫我一下。”

沒有詢問,自然而然,淸居沒有同女人相處的經歷,但她毫無企圖的樣子他總不好太過矯情,便邁開步子,走到她近前,手慢慢靠上去,離的很近,仿佛可以聞到她身上的氣息,綿綿纏繞在呼吸間,他笨拙的做好。然後退了一大步,鼻間的氣息也慢慢淡了。

九姒卻突然道:“知道嗎?一個習武之人是不會輕易把後背留給別人的。”說完便走了出去。

淸居楞在原地,她是在說方才的那刻她給予了他最基本的信任嗎?

只是進了宮,九姒才知道原來並不是在長信宮裏,黎遜獨坐在涼亭裏,手邊的一杯茶早就沒了熱氣,雖有些許日頭,但還是透著一股子涼意。

“參見太後。”

黎遜轉頭看她,沒有情緒,或者說是不知道是愛是恨,是怨是念,“坐吧。”九姒倒是從容,坐在了他對面,沒有說話,這個時候子不語我不語是最好的。

黎遜知道她在等他開口,“若是我心中對你有一絲狠心,你現在早就在大牢裏或者已經死了。”說出來死字,黎遜心裏還是一陣抽痛。

九姒點頭,“我知道,可我不怕死。”

“那你怕什麽?”黎遜突然厲聲道,“不怕死,卻還是跟著黎芮,你的圖謀到底是什麽!”

“也許是覺得平淡無奇的生活太寂寞了吧。”九姒仰頭看著落葉,聲音裏有些落寞:“黎芮不可信我也知道,但是我能信任誰?”

黎遜恨自己的心軟,他可以對世界上的所有人狠心,但對她卻做不到。“皇帝近日就會回來,你最好不再有什麽圖謀,本來她小產的事情我想先瞞著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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